分開后,董宇輝和東方甄選都將迎來“大考”

分開后,董宇輝和東方甄選都將迎來“大考”

文/王慧瑩

編輯/子夜

說再見的這一天還是來了。

7月26日,董宇輝個人賬號的認證從“與輝同行主播,東方甄選高級合伙人”變成“與輝同行主播”。

7月25日,東方甄選在港交所公告,董宇輝已決定不再擔任公司雇員及公司一個合并聯(lián)屬實體的高級管理層,該離任乃由于董宇輝的職業(yè)抱負、對彼其他事業(yè)的投入及個人時間安排,并于2024年7月25日生效。

分開后,董宇輝和東方甄選都將迎來“大考”

圖源東方甄選官網(wǎng)

與此同時,東方甄選發(fā)公告稱,董宇輝(買方)、北京新東方迅程網(wǎng)絡科技有限公司(賣方)及與輝同行(北京)科技有限公司(目標公司)訂立出售協(xié)議,據(jù)此,賣方同意出售,而買方同意收購目標公司的100%股權,代價為人民幣7658.55萬元。

至此,與輝同行與東方甄選分道揚鑣,完成獨立;董宇輝揮手告別曾經(jīng)的老板俞敏洪,自己成為老板。

這場告別來得突然,卻在意料之中。從去年董宇輝“小作文”事件開始,東方甄選與董宇輝的關系就變得微妙,雖然董宇輝是東方甄選高級合伙人,但董宇輝不再出現(xiàn)在東方甄選直播間,有了獨立的工作室和賬號——與輝同行。

據(jù)深網(wǎng)報道,有內(nèi)部知情人士透露,內(nèi)部很早就知道董宇輝要單飛,但與輝同行作為東方甄選上市公司100%控股的公司,在公司發(fā)公告之前,必須嚴格保密。

也許從“自立門戶”開始,董宇輝就做好了單飛的準備。

事實上,如今雙方分手,也只是主播和MCN機構普遍存在的共性問題。大主播出走,MCN機構留不住人是行業(yè)的難題。

幸運的是,董宇輝有著文化人的體面,俞敏洪也有著企業(yè)家的風度和格局。俞敏洪負責安排收購費用,將與輝同行送給了董宇輝,同時將與輝同行的全部凈利潤也給了董宇輝。

就像俞敏洪所言,如果沒有董宇輝引爆東方甄選,就沒有東方甄選的迅速發(fā)展;董宇輝也一再感謝俞敏洪和新東方,新東方是他畢業(yè)后的唯一工作單位,俞老師給他和與輝同行都給予了莫大的支持。

東方甄選還在,與輝同行也還在,只是雙方都失去了一位重要角色。對東方甄選和董宇輝而言,挑戰(zhàn)或許才剛剛開始。

1、帶走與輝同行后,董宇輝要自己面臨風雨了

四天前,與輝同行搬入新辦公區(qū)時,董宇輝感謝俞敏洪。他提到,今年1月9日首播時,與輝同行只有他自己,為了順利開播,俞敏洪抽調(diào)了一些人。

四天后,大致的內(nèi)容再次出現(xiàn)一封告別信中,被濃縮成一句話:“在俞老師的全力支持下,與輝同行成立,順利開播?!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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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宇輝兩次發(fā)聲,左圖源于與輝同行抖音賬號,右圖源于董宇輝抖音賬號

知遇之恩誠可貴,但自由價更高。7月25日,東方甄選一紙公告公布了董宇輝及與輝同行最新的變動,董宇輝正式“單飛”。

東方甄選發(fā)布公告對與輝同行所屬進行了說明。東方甄選在公告中表示,“與輝同行”品牌名源于董宇輝的姓名及個人知識產(chǎn)權??紤]到該品牌本身與董宇輝及其個人知識產(chǎn)權密不可分及離任后使用知識產(chǎn)權的相關風險,董事會認為,隨著董宇輝離開集團,集團將無法繼續(xù)經(jīng)營目標公司。

簡而言之,董宇輝正式單飛,并帶走了與輝同行。

過去幾年,“董宇輝離開東方甄選”就是一把懸在董宇輝頭上的達摩克里斯之劍,之前的他都會迅速辟謠,并堅定表示“不會離開”。

這一次董宇輝真的離開了,外界感嘆之余,更關心權力的交接、股權的分配。

東方甄選CEO俞敏洪隨后發(fā)布“致東方甄選股東朋友的一封公開信”,對與輝同行從東方甄選獨立出去的前因后果進行說明。

公開信表示,從7月25日開始,東方甄選的全資子公司與輝同行,將正式從東方甄選獨立出去,由董宇輝個人持有其100%股權。

此外,根據(jù)上市規(guī)則及本公司組織章程細則,俞敏洪已就董宇輝收購與輝同行的結算代價作出安排。為維持與輝同行的正常運營,東方甄選將向與輝同行免費提供自主研發(fā)的信息系統(tǒng)。

某種意義上,俞敏洪是董宇輝的“伯樂”,董宇輝告別信中反復提到俞敏洪對他的知遇之恩。如今,前員工單飛創(chuàng)業(yè),俞敏洪為其鋪路,算得上是仁至義盡。

于董宇輝而言,自己作為主播的身份,贏得了廣大“丈母娘”的喜愛,并帶動了東方甄選當年的業(yè)績。但那畢竟是員工、高級合伙人的身份。

這一次,單飛之后,董宇輝的角色徹底煥新,既是與輝同行的主播,又是與輝同行的老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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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源與輝同行抖音賬號

怎么從老板的站位和視角管理公司,怎么為與輝同行搭建完整的員工體系,最重要的是在直播帶貨行業(yè)怎么搭建供應鏈體系,提升與輝同行的核心競爭力,這些都將是董宇輝要直面的問題。

此前,與輝同行的政府資源、商業(yè)機會都是東方甄選在支持,如今“單飛”之后,就要看董宇輝自己的本事了。

既要站在臺前為GMV負責,又要在幕后對公司管理負責,董宇輝怎么把握這個“雙重”角色是一個重大考驗。

“期待以后能有更多機會和俞老師游山玩水,談笑風生”,董宇輝說道。

“我十分懷念和宇輝一起并肩戰(zhàn)斗的時光,一起大碗喝酒、大塊吃肉、引吭高歌的歲月”,俞敏洪說道。

這份忘年交固然可貴。從現(xiàn)實看,短期內(nèi)俞敏洪和董宇輝這個愿望很難實現(xiàn),他們都要扛住壓力,為各自的公司而戰(zhàn)。

2、東方甄選,如何扛過至暗時刻?

故事的結局在去年底就預告了。

彼時,董宇輝“小作文”事件將東方甄選與其個人的矛盾擺在了臺面上。起因是東方甄選在“吉林之行”視頻下置頂了“宣傳文案出自誰手”的解答評論,稱經(jīng)典小作文多數(shù)由文案團隊創(chuàng)作,并非全部出自主播董宇輝之手。

這一評論引發(fā)了“丈母娘”們對東方甄選的不滿,一度引發(fā)輿論對時任東方甄選CEO孫東旭等人的聲討。

從那之后,俞敏洪親自下場擔任東方甄選CEO,董宇輝成為東方甄選高級合伙人,離開東方甄選直播間,帶著團隊在與輝同行直播間開播。

分手的“雷”就此埋下。

“小作文”事件、董宇輝在與輝同行開播種種動作的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,但輿論的力量不容小覷。

俞敏洪直言“過去一年里,在網(wǎng)絡上被謾罵、指責,甚至被侮辱的次數(shù)是我100輩子總量都不止”,只能關閉抖音評論區(qū);董宇輝也被輿論折磨著睡不著,其家人也受到了傷害。

俞敏洪在這次的公開信中,也透露著對當下的無奈。

俞敏洪提到,作為一個以互聯(lián)網(wǎng)為依托的企業(yè),輿論力量常常影響到公司的發(fā)展。不僅東方甄選和與輝同行存在隔閡,他自己也深陷輿論大潮之中,董宇輝也受到了很多無端的指責和傷害。此次決定,是為了確保與輝同行有更好的發(fā)展舞臺,避免業(yè)務沖突和輿論糾葛。

換句話說,分開是個權衡利弊之后的選擇。雙方都將“分手”的矛盾壓到最低,俞敏洪更是想將變動對東方甄選的影響降到最低。

分開后,董宇輝和東方甄選都將迎來“大考”

圖源東方甄選官網(wǎng)

但事件本身的影響無法磨滅。轉型之初的東方甄選,因為董宇輝的個人表現(xiàn)爆火,董宇輝之于東方甄選極為重要,無論是讓他單獨帶領與輝同行工作室,還是讓他做東方甄選合伙人,都能看出董宇輝的重要性。

因此,董宇輝離職消息一出,7月26日,東方甄選股價開盤暴跌,截至發(fā)稿,跌幅近30%至9.8港元/股,總市值為101.07億港元;拉長時間看,與輝同行開播以來至今近7個月時間,東方甄選股價已下跌64%。

事實上,過去一年,東方甄選都危機四伏、狀況百出。

與輝同行直播間開播后,東方甄選的熱度直線下降。據(jù)飛瓜數(shù)據(jù),在5月抖音帶貨達人榜中,與輝同行以5.33億元銷售額排名第二,而東方甄選則排名第六。

7月21日晚,與輝同行直播團隊完成新辦公地址的首次直播,穩(wěn)居當晚抖音直播帶貨榜首。

董宇輝離開后,東方甄選直播間固有的“知識帶貨”風格也變得模糊,甚至出現(xiàn)了“叫賣式”風格。

作為一個MCN機構,留不住主播也是東方甄選的難題。在董宇輝離職之前,東方甄選主播敬文、主播甜甜都宣布離職;主播頓頓在直播時表達了對東方甄選的不滿,直言“這段時間確實有點失望”。

這一年,東方甄選經(jīng)歷了很多驚濤駭浪,似乎比當年剛轉型時還要難。

董宇輝離開后,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。

東方甄選具備優(yōu)勢,自營是其長期的戰(zhàn)場。東方甄選2024財年中報顯示,截至2023年11月30日,東方甄選自營產(chǎn)品及直播電商分部的凈營收為24.1億元,同比增加36.6%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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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源東方甄選官網(wǎng)

這背后,是網(wǎng)格化的供應鏈。截至2023年11月底,隨著其倉儲配送網(wǎng)絡升級,東方甄選常溫發(fā)貨中國覆蓋率高達99%以上,冷鏈發(fā)貨中國覆蓋率也提升至97%以上。

過去董宇輝頭部主播的光環(huán)過于耀眼,以至于外界忽視了東方甄選真正的價值。

正如俞敏洪在公開信中提到,為中國百姓甄選好物,是東方甄選不變的宗旨。當下的東方甄選,消除資本市場顧慮的最優(yōu)解就是專注于長期發(fā)展,重新開始。

董宇輝的離開以及市值大跌,都是東方甄選必須面對的考驗,此后,如何憑自己本事挽回資本市場的心,就看俞敏洪如何繼續(xù)帶領東方甄選“重開”了。

3、俞敏洪只能放手,但他還要力挽狂瀾

董宇輝最大的閃光點就是他這個人。

出生于陜西農(nóng)村,董宇輝是“知識改變命運”的代表。2015年大學畢業(yè)后加入西安新東方分校做英語老師,當時,正值孫東旭被新東方集團從合肥調(diào)至西安,并開啟大刀闊斧的改革,大膽提拔年輕人。2016年,年紀輕輕的董宇輝就當上了高中英語教研組組長。

2022年,在線教育行業(yè)震蕩,新東方在線開始探索農(nóng)產(chǎn)品直播,成立東方甄選。董宇輝從老師轉型為一名主播,在默默無聞幾個月后,憑借獨特的“知識帶貨”將東方甄選帶火,自己也因博學多才成為行業(yè)的一股“清流”,收獲了一大批粉絲。

當然,文人風骨也是他最大的不穩(wěn)定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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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方甄選直播間的董宇輝,圖源老俞閑話微信公眾號

2024年春節(jié)剛結束,董宇輝就因“厭煩熱搜”而選擇清空自己的微博,并因此登上了熱搜。事后,董宇輝用“匹夫之怒”形容自己清空微博的行為,明知解決不了問題,但他就愿意這么做。

從教師、主播,再到網(wǎng)紅主播,身份的走紅也困擾著董宇輝。他非常反感“網(wǎng)紅”的稱呼,非??咕苜u東西,至今都不享受這個工作;如果可以選擇的話,他寧愿火的是公司內(nèi)的任何一個人……

董宇輝此前透露,“我有嚴重的睡眠障礙,基本要到早上6、7點才能睡著,常年依靠各種促進睡眠的藥。”

作為主播的董宇輝,應該很早就累了。這次的離開,也是一個必然,誰也留不住,即便是俞敏洪。

既然留不住,不如給董宇輝自由。

這時候,俞敏洪作為一個企業(yè)家的格局展現(xiàn)出來了。

按照此次公告披露的出售事項,收購款中的3829.273萬元須于出售協(xié)議日期起計30個營業(yè)日內(nèi)支付;剩下的3829.273萬元須于出售事項完成日期起計10個營業(yè)日內(nèi)支付。

這對初出茅廬的董宇輝而言,不是個小數(shù)目。對此,在俞敏洪公開信的置頂留言中,他聲明“宇輝購買公司的錢我安排了,公司是送給宇輝的”;“與輝同行自成立以來獲取的全部收益包括全部利潤,東方甄選分文未取,全部留給了宇輝和與輝同行”。

也就是說,作為前老板,俞敏洪不僅把與輝同行送給了董宇輝,還送了約1.4億元。

實際上,花1.4億和一個公司換取自己不再被輿論謾罵,并讓東方甄選重回正常發(fā)展軌道上,俞敏洪也不虧。

自小作文事件后,與輝同行和東方甄選的隔閡逐漸加深。

與輝同行表面上是東方甄選的直播間,但開播以來就沒有采用東方甄選自營產(chǎn)品,而是選擇帶貨第三方商品,而自營產(chǎn)品卻是東方甄選營收大頭。對此,有知情人士向深網(wǎng)透露,“不賣東方甄選自營產(chǎn)品是董宇輝老師拍板決定的?!?/p>

更重要的是,董宇輝雖然離開東方甄選直播間,但對東方甄選的輿論影響并沒有消減,提起東方甄選,外界的第一反應還是董宇輝。

此次分割,讓董宇輝與東方甄選徹底剝離,更像是俞敏洪及時止損的選擇。不過,萬事很難兩全,俞敏洪將與輝同行送給董宇輝,還是惹惱了東方甄選的股民們,一些股民已經(jīng)開始表示不滿。

或許是為對沖董宇輝離職對公司股價的潛在影響,東方甄選還拋出了股份回購方案。公司公告稱,一年期間不時在公開市場購回價值不超過5億元的公司股份,并將在今天下午3點召開股東交流電話會,就上述事宜接受股東質詢。

分開后,董宇輝和東方甄選都將迎來“大考”

圖源東方甄選官網(wǎng)

壓力又都涌向了俞敏洪,這位CEO面臨的挑戰(zhàn)不比當年創(chuàng)業(yè)時小。短暫的市值波動不可避免,但輿論終會平息,東方甄選可以將全部精力放到發(fā)展本身。畢竟,一個企業(yè)的長期價值,仍要回歸業(yè)務本身。

這一次,能帶領東方甄選走出困境的,還是只有俞敏洪。

俞敏洪作為老板的遠見、董宇輝作為員工的才華,曾經(jīng)共同撐起了一個行業(yè)轉型的成功樣本。如今江湖再見,各立山頭,各憑本事。

(本文頭圖源于老俞閑話微信公眾號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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